① 《兰亭集序》中集字 对联
《兰亭集序》集字联
一生勤为本;万代诚作基
一亭俯流水;万竹引清风。
风云三尺剑;花鸟一床书。
风竹引天乐;林亭集古春
畅怀年大有;极目世同春
室有山林乐;人同天地春
斯文在天地;至乐寄山林。
惠日朗虚室;清风怀古人。
少言不生闲气;静修可得永年。
日利千万曾祥;大吉阳宜侯王。
今趣岂异于古;天听可期诸人。
公生明偏生暗;智乐水仁乐山。
文情生若春水;弦咏寄之天风。
一人知己亦已足;毕生自修无尽期
一亭尽揽山中趣;幽室能观世外天
二分诗景八分画;楼外江声天外峰。
卜邻喜近清凉宅;与客同参文字禅。
人有不为斯有品;己无所得可无言。
人品若山极崇峻;情怀与水同清幽。
人品清于在山水;天怀畅若当风兰。
大文间世有述作;至乐在人无古今。
大贤自合为九列;清风可以流万年。
万类静观咸自得;一春幽兴少人知
万树苍颜千里翠;一楼新色满城辉。
万象函归方丈室;四围环列自家山。
万壑泉声云外去;数点秋色雁边来。
与世不言人所短;临文期集古之长
与有肝胆人共事;从无字句处读书。
与贤者游信足乐;集古人文亦大观。
与弦作契风生竹;列坐为情水抱山。
才高自觉风云阔;情重反疑华岳轻。
才能济变何须位;学不宜民枉有官。
山水之间有清契;林亭以外无世情。
山外斜阳湖外雪;窗前流水枕前书。
山有此生未能至;竹为一日不可无。
不知明月为谁好;时有落花随我行。
不要钱原非易事;太要好也是私心。
不除庭草留生意;爱养盆鱼识化机。
世间清品至兰极;贤者虚怀与竹同。
勿施小惠伤大体;毋以公道逐水情。
风人所咏托于古;静者之怀和若春。
文生于情有春气;兴之所至无古人。
古与为怀稽作者;兴随所引契天然
古迹虽陈犹在目;春风相遇不知年
旧书细读犹多味;佳客能来不费招。
旧书百读无新意;古事重论感世情。
四面云山归眼底;万家灯火系心头。
四面江山尽眼底;万家忧乐到心头。
四壁春烟无燕到;一窗云影有龙飞。
生当稽古右文日;老作观山乐水人。
汉璧秦璆千岁品;光风佳月四时春。
司马文章元亮酒;右军书法少陵诗。
丝竹放怀春未暮;清和为气日初长。
吉金乐石有真好;读书校碑无俗情。
老可情怀常作竹;少文乐事在游山。
老爱江山成独住;醉搴民物入衷吟。
老骥伏枥千里志;短锥处囊半寸锋。
压角旧仪烦阁老;译经新谛出高僧。
有血性人能共事;无身家念可居官。
有关家国书常读;无益身心事莫为。
有时自向竹间坐;无事一至兰若游
有时俗事不称意;无限好山都上心。
有足春随惠风至;无怀人合盛时生
岂有文章惊海内;漫劳车马驻江干。
岂因果报方行善;不为功名亦读书。
竹环窗外图书润;花落池中砚水香。
竹榻夜移听雨坐;纸窗晴启看云眠。
自古在昔有述作;当今之世咸清贤。
论心只觉宜狂士;得句常疑复古人。
论文古人可平等;瞰窗明月能自由。
尽日山游得风趣;一生浪迹契天随。
尽日言文长不倦;与人同事若无能。
好书不厌看还读;益友何妨去复来。
好书悟后三更月;良友来时四座春。
好古不求秦以下;游心常在物之初。
好鸟枝头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
好装书画终年住;欲部风波此地稀。
观水期于无情地;生天当是有情人。
观钓颇逾垂钓趣;种花何问看花谁。
红豆山前云出岫;绿杨烟外水横舟。
红树暗藏殷浩宅;黄花尚醉葛天民。
昔时尝品惠山水;异日期为少室游
极清闲地是兰若;观自在春于竹林。
述古期同彭不作;临风若遇惠之和。
吟余搁笔听啼鸟;读罢推窗数落花。
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时无古贤。
我书意造本无法;此诗有味君勿传。
何以至今心愈小;只因已往事皆非。
但觉眼前生意满;须知世上苦人多。
但有余闲惟学帖;即逢佳客莫谈天。
但教有花春满眼;何曾不醉月当头。
作书久意张安世;时论虚归祖孝征。
作文每期于古合;寄怀时或与天游。
坐随兰若幽怀畅;游及竹林躁气清
2 《兰亭集序》集字联
闲栽花木知寒暑;静读诗书鉴古今。
闲情小品茶烟酒;得意挥毫字画诗。
闲情欲被春将去;落笔月与天同功。
闲邀风月为良友;漫步园林寄逸情。
怀古人若不可及;生今世岂能无情。
快坐崇山观大水;慨陈古事悟时人。
林间虚室足觞咏;山外清流无古今。
知足一生得自在;静观万类无人为。
知足是人生一乐;无为得天地自然。
追摹古人得真趣;别出心意成一家。
追随永日情殊畅;坐领春风气不群。
鱼龙寂寞秋江冷;碧水春风野外春。
夜静斗横谈剑处;春深花饶读书庐。
放水流长观其曲;为文气盛集于虚。
茶雨已翻煎处脚;松风忽作泻时声。
持身勿使白壁玷;立志直与青去齐。
持身每戒珠弹雀;养气要如刀解牛。
相知当不在形迹;修己岂可殊初终。
亭间流水自今古;竹外春山时有无。
染指何妨因涤砚;折腰不惜为浇花。
室人名花樽人酒;门无俗客案无尘。
室有芝兰气味别;胸无城府天地宽。
室因抱水随其曲;竹为观山不放长。
室临春水幽怀朗;坐对贤人躁气无。
室临春水秋还朗;坐对贤人躁气无。
修己可知有乐地;作文自合舍陈言。
修和群品先咸苦;管领春风日亦长。
流水永无风浪作;春情时以管弦和。
流水情文曲有致;至人怀抱和无同。
随时静录古今事;尽日放怀天地间。
随所遇时将静悟;老于文者不陈言。
随群流观及盛事;欣乐岁述古初言。
梅花万树鼻世界;茅屋三间心太平。
梅含白雪诗无字;柳绽青丝画有声。
梅横画阁有寒艳;雪照书窗生夜明。
掩卷古今都在眼;拥衾寒暖不关情。
爽借清风明借月;动观流水静观山。
雪点梅花轻作画;风摇竹叶漫吟诗。
雪舞长空开瑞景;寒凝大地蕴春华。
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
虚竹幽兰生静气;和风朗月喻天怀。
虚怀视水人咸悟;和气为春天与游。
眼明小阁浮烟翠;身在荷香水影中。
眼界高时无物碍;心源开处有波涛。
眼前沧海难为水;身到蓬莱即是仙。
野树穿花月在涧;清风拂座竹环门。
野烟千叠石在水;渔唱一声人过桥。
遇事虚怀观一是;与人和气察群言。
崇山有阁千秋画;流水无弦万古琴。
崇兰清咏怀贤契;修竹欣现长茂林。
得山水乐寄怀抱;于古今文观异同。
得好友来如对月;有奇书读胜看花。
得趣在形骸以外;娱怀于天地之初。
情文俯仰怀迁固;述作风流契老彭
情寄古怀同竹静;品殊群类契兰修。
情挚能交知己友,心清好读等身书。
清风无私雅自爱;修竹有节长呼君。
清风有信随兰得;激水为湍抱竹流。
清言每不及世事;静坐可以修长生。
寄字远从千里外;论交深在十年前。
寄兴在山亭水曲;怀人于日暮春初。
溪畔游鱼吹柳絮;竹边啼鸟避茶烟。
群芳呈艳香清远;万木争荣叶绿新。
群然和者幽兰曲;快哉当之修竹风。
碧通一径晴烟润;翠涌千峰宿雨收。
碧海芝浓春五色;丹崕日暖鹤千年。
碧海青天一行墨;荻花枫叶四弦秋。
静坐不虚兰室趋,清游自带竹林风。
小有清闲抱弦怀古;随其时地修己观人。
小窗多明使我久坐;入门有喜与君笑言。
天下断无易处境遇;人间哪有空闲光阴。
天半朱霞云中白鹤;山间明月江上清风。
天地有情长若春日;山林无事自是清流。
云岚四时迷离朝暮;风雨一室上下古今。
不次之迁人同品峻;及时为惠情与春长。
长桥卧波新亭挂月;荷香醉客柳色迷人。
今古毕陈趣生一室;人天兴感文可万言。
兰有群情竹无一曲;山同月朗水与情长。
在福则冲乐善不倦;与道大适即事多欣。
毕生所长岂在集古;闲情自托亦不犹人。
扪虱之谈岂伊景略;闻鸡而舞不减祖生。
传家有道惟存忠厚;处事无奇但求率真。
似兰斯馨比蕙又畅;和神当春清节为秋。
抗心希古任其所尚;研精耽道安有幽深。
足以山引不作自骋;目喻水流以卧当游。
取静于山寄情于水;虚怀若竹清气若兰。
林气映天竹阴在地;日长似岁水静于人。
林荫清和兰言曲畅;流水今日修竹古时。
经纬区宇弥纶彝宪;抑扬人杰雕绘士林。
春风乃为诗人所觉;夜坐能使画理自深。
春风来时宜会良友;秋月明处常思故乡。
春水初生系怀左右;清风惠及盛领情文。
视履考祥其旋元吉;清明在躬气志如神。
诞妄不生虚无视事;幽闲自得清静为修。
涧流浚多生我禾稼;泽皋之上来观柘桑。
朗日和风斯世咸喻;清文盛德古人与稽。
清气若兰虚怀当竹;乐情在水静气同山。
云树绕堤沙青山绿水;芸房连石径修竹茂林。
今文与古文期其一是;无极为太极化可万殊。
信古不迁也是昔贤知己;流阴若寄无为今世贤人。
3 《兰亭集序》 集字联
群贤毕至,一觞一咏成就兰亭华章,信可乐也;
少长咸集,几俯几仰参悟人生哲理,岂不悲哉?
(薛业忠)
一亭尽览天下景;
幽室能观世外天。
竹风随地畅;
兰气向人清。
竹阴满地清于水;
兰气当风静若人。
毕生奇迹在山水;
列坐放言无古今。
此地有崇山峻岭;
是日也天朗气清。
修竹风吟,似闻群彦咏;
清流雾结,想见大王书。
4 《兰亭集序》集字联
盛会不殊,放怀宇宙忘古今;
幽情共叙,极目山林快咏觞。
俯仰之间,已成陈迹;
少长咸集,畅叙幽情。
俯察仰观,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
高朋胜地,见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启功)
室有山林乐;
人间天地春。
披雾还见沧海日;
流觞却异永和人。
雅集鸿文传万代;
流觞韵事足千秋。
(朱仲华)
5 《 兰亭集序》集字联
丝竹放怀春未暮;
清和为气日初长。
静坐不虚兰室趣;
清游自带竹林风。
寄兴在山亭水曲;
怀人于日暮春初。
清气若兰,虚怀当竹;
乐情在水,静趣同山。
览昔人之佳作,临文嗟悼;
感斯文之所述,世殊事异。
(李先明)
观兰亭风貌,畅叙幽情;
品人生百态,感慨万千。
(顾春)
群贤毕至吟诗赋;
少长咸集赏文章。
(程守军)
永和癸丑之暮春,山阴兰亭聚群贤;
峻岭修竹映清流,一觞一咏叙幽情。
(余龙丽)
千古华章英名留;
兰亭佳作世代传。
(沙先丽)
妙趣横生山和水;
触景生情乐与悲。
(程莉莉)
品山林趣 味;
叹人生 喜悲。
(程莉莉)
天朗气清,仰观宇宙之大;
惠风和畅,俯察品类之盛。
(魏本雪)
喝 美 酒,作 美 诗,留于 后 人;
谈抱负,叹人生,传为佳话。
1、 于佑仁集联:
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时无古贤
2、王文治集联:
古迹虽陈犹在目 春风相与不知年
3、翁同龢集联:
兰有群情竹无一曲 山同日朗水与情长
4、 于佑仁集联:
每与同品得殊趣 斯与今人崇古修
5、绍兴兰亭集联:
俯仰之间以为陈迹 少长咸集畅叙幽情
6、绍兴兰亭王佑军祠集联:
毕生寄迹在山水 引坐放言无古今
1、虚竹幽兰生静气 和风朗月喻天怀(七言对)
2、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七言)
3、崇山峻岭 茂林修竹(四言对)
4、天朗气清 惠风和畅(四言对)
5、畅叙幽情 虚怀若竹(四言对)
6、有山有水有林亭映带左右 可咏可觞可丝竹怀抱古今(长对)
7、此地盛游同气仰为贤知列 异时文集相期长在天地间(长对)
8、悟生大地春风永 静向诸在世宙长(七言对)
9、观诸形迹固有异 极其情趣将无同(七言对)
10、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斯世当以同怀视之(八言对)
王羲之兰亭序(集字楹联)
一 斯文犹在人 此世随不古
二 此曲世间无 古怀言外得
三 春临万类生 岁暮群山老
四 临觞怀古人 观水悟天趣
五 惠若当风兰 清犹临水竹
六 古人情短情长 大智无悲无乐
七 静修可致永年 少言不生闲气
八 贤者有所不为 世人无知妄作
九 天地间有至文 古今人不相及
十 随地自在观 毕生无不快事
十一 作文不放一丝 听曲能生万感
十二 贤人亦有异同 知已不在形迹
十三 虚怀初若无能 静坐自然有得
十四 有亭在万山之间 一室当群流所会
十五 清品仰之若春山 大文作不随风气
② 《启功书兰亭序》集字范本里的一时极盛系斯文是什么意思
窃以为:王羲之兰亭集诸多文人聚会称为一时极盛,而做此序为系斯文。
③ 制作牌匾想用启功先生的书法集字,匾上落款“启功”(当然也是其书法作品的落款),这样会不会涉及侵权
这个肯定是侵权的
因为你用的字并不是专门为你提的,而且你也是出于商业目的,并且署名
如果深究,这个跟你用明星肖像做自己的广告一样道理
④ 启功先生晚年为什么因为一篇文章深深自责
众所周知,启功先生在1965年发表的《兰亭的迷信应该破除》一文,已成为其习书生涯里最不堪回首的一页。虽然这场论辩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但是其产生的影响至今仍在回荡。
启功先生在该文中说,“读了郭沫若同志论兰亭的文章,从书法风格、佛家或道家思想等方面来证明兰亭不是出于王羲之之手,证据分明,无需重述。给我的启发是很大的。”
在文中,启功先生驳斥了书法界对兰亭的迷信。比如说永字八法源自于兰亭序的首字“永”,兰亭序中有20多个“之”字,字字不同,还有的人认为凡是兰亭序的碑拓,都是珍品,这些都是对兰亭序的迷信。
可后来,在《启功口述历史》一书中,启功先生又为自己当时的说法辩解,感到深深自责,“现在想起来我当时也够胡说八道的了,但不这样写不行。”
⑤ 启功写过兰亭序吗
临摹过兰亭序
⑥ 求《启功书法字汇》一书的电子版,要清晰、完整,提供下载地址也行,集字用。满意再加分
如果是启功书法爱好者,建议可申请加入QQ启功书画网超级群,群共享文件中有不少这方面的资料。
⑦ 王羲之和启功谁牛一点
这需要看比什么,比书法吗?论书法,没有可比性,启功的字在民国那个人才济济的时期,只能是一般水平而已,在这个不用毛笔的年代,显得难得一点.启功的学识比他的书法更牛,一代国学大师.可是论学识,古人王羲之并不会差于启功,因此,还是没有可比性.
⑧ 挺小有竹春常在山字无人水自流毛笔字
挺小有竹春常在山字无人水自流
庭小有竹春常在 山静无人水自流
兰亭序集字对联大观
在中国书法史上,王羲之堪称一座丰碑,被尊为书圣,其旷世杰作《兰亭序》千百年来被称为天下第一特书.而楹联则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之一,深受大众喜爱.集《兰亭序》帖字而成对联,不仅具有书法艺术价值,更可给人优美的文学享受,堪称是书法和楹联两种艺术的完美结合.
《兰亭序集字对联大观》由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名誉理事,江苏省楹联研究会副会长陈凤桐先生积二十余年功力,收集,校对了明,清,民国及当代书坛,联坛大家所撰制的《兰亭序》集字对联共计.2400余幅所成,同时还收录有何绍基,翁同和,于右任,启功,沙孟海等数十位近现代书坛巨匠各具风格的对联书法作品百余件,并附录《兰亭序》集字对联的相关研究资料.
⑨ 请根据这一故事所表达的主旨,结合自己的生活体验与阅读积累,写一篇文章。不少于800字,文体不限。
启功的见风使舵之术
启功先生着手《兰亭序》研究始于20世纪60年代初,发表于《文物》1964年第2期的《〈兰亭帖〉考》,可能是最早一篇谈论《兰亭序》问题的专论⑴,它写于1962—1964年间⑵。在该考中,启功不仅对王羲之的书法地位和《兰亭序》帖的书法价值给予高度评价,而且还对清末李文田从文到帖怀疑《兰亭序》的观点给予全面驳斥。但到了1965年,轰轰烈烈的兰亭论辨兴起之时,启功却于《文物》第10期发表专论《〈兰亭〉的迷信该破除》,支持起郭沫若否定《兰亭序》的观点,而且,在某些具体提法上比郭沫若更“左”。
对一个学者来说,他在某段时间内提出某种看法,又在其后否定这种看法,完全正常,一点儿也不值得我们去非议。然而,启功观点的改变,启功本人在后来并不认同。1981年中华书局为他出版《启功丛稿》,《〈兰亭〉的迷信应该破除》一文就没有收入,在他看来,这只是一篇“无聊之作耳”⑶。除此,启功于1978年撰写《〈集王羲之书圣教序〉宋拓整幅的发现兼谈此碑的一些问题》,1988年撰写《〈唐摹万岁通天帖〉考》,又重新回到《〈兰亭帖〉考》的立场,认为《兰亭序》确为王羲之所作,并且具有书法艺术上的极高价值。
这些,不正表明启功在《兰亭序》研究上有着无庸讳言的矛盾表现么?
当然,指出这一矛盾表现并不困难⑷,困难的是,我们必须弄清楚启功为什么会有这一矛盾表现,以及这一矛盾表现反映了什么样的深层次社会问题。
在我们看来,启功的矛盾表现,大而言之,一由偶然因素促成,二由必然因素促成。
所谓偶然因素,指的即是1965年由郭沫若、高二适引发的兰亭真伪之争。从学术史上分析,兰亭真伪之争可视为清代碑帖之争的继续,一点也不“偶然”;但从特定的社会政治文化背景来看,兰亭真伪之争又带有非常明显的“偶然”性。要知道,1965年6、7月份,离“史无前例”的“文革”之兴不到一年时间,社会政治空气早已“山雨欲来风满楼”,原本再也不可能出现什么学术论争,只因为有个“通天人物”章士钊,写信给毛泽东主席,得到了“笔墨官司,有比无好”的批示,方使高二适《〈兰亭序〉的真伪驳议》及时“得以公表”,形成与郭文观点对垒的兰亭真伪之争。这种状况,对郭沫若、康生等人而言,是极不愿意看到的,但既已形成,也就只好去设法应对。于是,他们一方面自己一口气写出两篇回应文章同时投放报刊,一方面又四处组织附和文章密集投放报刊,启功的违心之文《〈兰亭〉的迷信应该破除》,就是被组织而来的附和文章之一。由此可见,没有偶然因素引发的兰亭真伪之争,被人“拉壮丁”,启功是不会主动去写违心之文的,那么,他在《兰亭序》研究上也就不会有什么矛盾表现了。
至于促成启功矛盾表现的必然因素,我们可从如下三点加以分析:
其一,性格因素。大量事实表明,一个人的命运总是与其性格密切相关的。启功享年93岁,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属长寿者。而长寿者的性格一般都偏于达观、圆融,遇事不钻牛角尖,此可彼亦可,无可无不可,心境永远处于一种平和、宁静状态。据有关文字记述,启功看任何人的书法作品都是一个调——“好、好、好,比我写得好!”这话,是鼓励?是自谦?还是违心?抑或兼而有之?总之,他决不会当面指出你的不足,他不想得罪任何人,他要给所有请教他的人都留下一个“好好先生”的印象。另外,他对造假的宽容,亦超乎常人。有人告诉他,市面上有不法分子在仿造他的书法卖钱,他回答说,有饭大家吃,我不打假。有人拿仿造他的作品请他鉴定,他幽默道,这是假的,它比我写得好,那些不好的才是我的真迹。直到后来,有人盗用他的名义为某些假画作鉴定,他才公开发表声明加以谴责。试想,这种宽以待人的性格,学人或书家中有几个具备?然心理学常识告诉我们,任何一种性格都具有两面性,圆融、宽厚性格的负面则是不讲原则性。拥有这种性格的人,一旦到了某种关键时刻,就容易走向平素所痛恨的一极,而显示出令人遗憾的“骨气”不足,有的甚至铸就“一失足而成千古恨”的人生悲剧(如汪精卫、周作人、刘海粟等)。正因为启功性格上有此弱点,所以郭沫若等人“拉壮丁”拉到启功头上,启功二话没说,在很短时间内就完成了附和之作,立场改变得既彻底、利索又坦然、欣然,不见一点儿灵魂之挣扎,也不见一点儿内心之煎熬。相对于启功,高二适的性格正好处于另一极:刚烈、耿直,决不愿“随人俯仰作计”。这种性格的不足在于倔强、莽撞,狂妄自大,目空一切;长处则表现于是非观念强,在原则问题上从不作半点让步。否则,我们又怎能想象他会撰文驳斥郭沫若观点,并在老师的提醒下仍不思退让——“惟前途有否,以论学为重,一时得失为轻”、“此文发表以愈快愈好”(高二适致章士钊信中语)——呢?与高二适性格类似的学界人物陈寅恪,更是宁折不弯的知识分子代表。在生命的最后20年内,他面临政治高压,宁愿放弃显赫地位与优厚待遇,也不愿改变自己的治学方法与学术主张,充分显示了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高贵品格,因而备受后人称道与景仰。
其二,环境因素。启功身居京城,执教于北师大,正好处于意识形态斗争的漩涡之中心,即便想逃离也做不到。一次又一次的政治运动,他不仅听到、看到了无数受冲击者的悲惨命运,而且自己早在1957年就被打成右派,亲自品尝了政治施予他的一杯又一杯苦酒,因而,他对政治的厉害是极端敏感的,更由此养成了不敢得罪任何一个来自政治阵营大人物的心理定势。在启功看来,政治如同一块磐石,而自己只是一个鸡蛋,拿鸡蛋碰磐石岂非自取灭亡?既如此,还是逆来顺受、巧妙周旋吧!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千条万条保住性命第一条,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无柴烧”,当政治高压过去之后,自己还会大有作为的。不难看出,特殊环境中的启功,他可以不参与政治,但不可以不关心政治,否则,更大的厄运就会再次降临他的头上。1965年6月郭沫若发表文章,重申清末李文田观点,认定《兰亭序》为隋代和尚智永伪托,文中明确写着康生、陈伯达两人既为他提供相关材料又为他提供基本观点,不管郭本人主观意愿如何,在客观上已向读者暗示了某种政治背景,这点启功自然一看就明白。由于注意到眼下的兰亭真伪之争掺入政治因素,所以启功在心里也不免有所担忧:我的观点与他们完全对立,他们所坚持的正是自己所极力反对与驳斥的,尽管自己的文章写于一年之前,说不定又要惹“麻烦”。时隔不久,启功的担忧变成现实,郭沫若等人派阿英来“拉壮丁”,要他表明态度,放弃过去的学术观点,转过来写篇支持郭沫若的文章。对此,启功除了违心接受又能怎样呢?他不敢反抗,也不想反抗,他的“环境”逼迫他只能选择“缴械”与“投诚”。要知道,在当时,郭沫若是显赫学术权威,康生、陈伯达是顶尖政治红人,他们(主要是后二人)一句话就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成”。但相比之下,高二适则处于另一种环境之中。他远离京城,呆在家里,仅挂名江苏省文史馆馆员,每月领国家60元津贴而已。他没有被揪斗、被批判与被强迫写“检讨书”的痛苦经历,也很少介入轰轰烈烈的政治运动,对运动中的受迫害者顶多只是有所耳闻。这些,都使高二适对当时的政治显得相当“陌生”。常言道“无知者无畏”,他不知道或未领略过政治的厉害,所以才不怕政治有可能带来的种种后果。或许,高二适以一介书生仅把兰亭真伪之争视为一场纯学术论争,而忽略了郭文中已经透露出来的政治信息。没有政治上的顾虑,高二适当然也就敢于拍案而起同郭沫若叫板,并且在遭受挫折(被《光明日报》退稿)之后,转求其师章士钊设法帮助发表。算高二适走运,文章经毛泽东批示得以立即发表,而康生、陈伯达两人因陷身更为重要的文化大革命运动,也未能腾出精力来“报复”他,这样,既平安度过了晚年(尽管“文革”期间也曾遭红卫兵抄家之难),又成就了敢同大学术权威抗争的一世美名。
其三,社会因素。在所有因素中,这是最为重要的一个因素,它决定着启功矛盾表现必然会在那个特定的年代发生。启功1957年被打成“右派”,在政治高压下已写过无数遍“检讨书”。而所谓“检讨书”,也就是自己给自己抹黑,把本来正确的观点说成是反动的,把莫须有的过错强加在自己头上,把某些具体认识问题上纲上线,然后再违心地表态,诚恳接受党的考验和群众的监督。这些在今天看来,也许有点天方夜谭,但当时却是千真万确的现实,不如此的话,就“过不了关”,还得重写,直到“完全屈服”为止。戴着“右派”帽子的启功,因长时间接受“人民民主专政”,早已被驯服,而毫无独立意志可言。时至1965年郭沫若等人“安排”启功写支持文章,对启功而言,说不定还有点受宠若惊之感:要我写文章这是看得起我啊,一定得写,虽然违心,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比写“检讨书”轻松多了!也就是说,启功笔下的《〈兰亭〉的迷信应该破除》尽管“违心”,但“违心”的程度,却要远远小于他写过的各种“检讨书”。其实,启功的悲剧,在那个“非常岁月”里,不是个别的,而带有极大的普遍性。比如一代美学宗师朱光潜,1956年6月,在“胡乔木、邓拓、周扬和邵荃麟等同志就分别向我打过招呼”⑸的情况下,撰写了一篇自我批判的长文——《我的文艺思想的反动性》⑹,“对自己此前的学术工作进行了无情的否定,说自己……‘是从根本上错起的’,是‘反现实主义的,反社会、反人民的’。所有可怕的大帽子都给自己扣上了,除了‘反党’的帽子外,也许他觉得‘反党’才是最可怕的帽子,‘反党’那岂不就是‘反革命’了嘛,他得给自己留一点点余地。至于他所继承的中国文化与克罗齐、康德、黑格尔的美学,当然都被他一一否定”,但“这决不是他个人兴趣所致的举动,更不是他自己乐于去干的一件事,而是社会潮流的一个组成部分,是国内从(20世纪)50年代中期至60年代中期愈来愈‘左’的政策导向与调门愈来愈高的意识形态强音的直接产物,而这股‘左’的导向不久就汇结成了一次为期十年的文化浩劫与政治动乱”。⑺再如郭沫若,兰亭论辨中自是主角,但真正的幕后导演却是康生、陈伯达,整个有利于否定《兰亭序》阵容的局面始终由康生、陈伯达控制着。郭沫若1965年所写《由王谢墓志的出土论到〈兰亭序〉的真伪》一文,其实也是在康生、陈伯达两人“授意”下完成的,他早年或在1965年之前从未怀疑过王羲之的《兰亭序》写作权⑻。当然,兰亭论辨中的立场转变,对郭沫若而言,是非常乐意的,而且后来一直坚持了下来,直到1972年还在重申“依托”说,对章士钊《柳子厚之于兰亭》中的观点大加反驳。不幸的是,1965年兰亭论辨刚刚告一段落,郭沫若竟然也在极“左”政治的高压下,违心地、无可奈何地发表了他的“焚书”声明——“拿今天的标准来讲,我以前所写的东西,严格地说,应该全部把它烧掉,没有一点价值。主要原因是什么呢?就是没有学好毛主席思想,没有用毛主席思想来武装自己,所以阶级观点有的时候很模糊”、“的确是这样,我自己就是没有把毛主席思想学好,没有把自己改造好”、“文艺界上的一些歪风邪气,我不能说没有责任”、“惭愧得很。……我自己感到很难受,实在是没有改造好”。⑼发表“焚书”声明的直接起因是,1965年11月10日姚文元《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发表之后,有人联系上郭沫若1960年和1961年写的两首歌颂海瑞的诗,要求批判郭沫若的呼声越来越强烈。虽有毛泽东亲自为之解围,说郭老是杂家写两首诗不算什么,但效果甚微(没有文字传达,知道的人太少)。于是,郭沫若只好利用1966年4月14日召开的全国人大常委会第30次会议讨论之机,发表“焚书”声明。由于得到毛泽东的肯定,郭沫若这次总算逃过受批判、受冲击之一劫。凡此种种有力表明,在极“左”思潮肆虐的年代,知识分子的命运是异常可悲的,他们谁都无法坚持自己的独立意志与真实想法,只能随大流,说违心话,做违心事。因此,启功撰文支持郭沫若,违心地否定自己,完全契合当时的社会政治文化逻辑,毫不足怪。作为时代悲剧,启功本人也是无须为之承担什么过失与责任的。
笔者不解的是,时隔三十余年后的1998年,纪红采访启功,问及当年撰写违心之作一事时,启功竟表现得那么“轻松”、那么“坦然”,不见一点儿“沉重”感与“忏悔”意识。他说:“我觉得当时就是那么随手写的,阿英同志叫我写,我就写了……从前有科举考试,可是谁也不会把考试的卷子刻在集子里呀。我在那篇文里怎么说的,我也都忘了。”⑽这种对历史记忆的麻木或有意淡忘,是非常可怕的。为了警示后人,为了过去的悲剧不再重演,我们以为,当事人有义务原原本本地“记述”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实事求是地“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就像大家所熟知的卢梭(《忏悔录》)、鲁迅(《一件小事》)和巴金(《随想录》)等人那样。
兰亭真伪之争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从阮元到赵之谦,他们主要从书法风格角度怀疑《兰亭序》的真实性;第二阶段,从李文田到郭沫若,连《兰亭序》文章都被列为怀疑对象。这一阶段,1965年时绝大多数皆附和郭文观点(是康生、郭沫若等人组织的结果),而到了(20世纪)70年代中至90年代中期间,多数文章又极力反对郭文观点;第三阶段,从华人德到丛文俊,他们于(20世纪)90年代末通过魏晋书法史真实状况的钩沉与描述,提出魏晋时不同书体有不同用处其风格亦各不相同,以墓志、碑版或有关书迹之真来证士大夫书迹之伪,首先在方法论上就不能成立。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第三阶段的思想,启功早在(20世纪)60年代初所撰《〈兰亭帖〉考》就有了,华、丛二人不过将它具体落实于魏晋书法史研究而已。本来,启功的方法论思想对当年郭沫若的观点最具挑战性,可启功却轻易(当然也是被迫)作了自我否定,既为自己留下了《兰亭序》研究上的矛盾表现,也为后人留下了难以释怀的遗憾与隐痛!
笔者撰写本文,专就启功在《兰亭序》研究上的矛盾表现加以探讨,决无肆意指责与苛求启功的意思,尽管这样做并非不可以,也容易做到,但意义则相对有限。笔者想的只是,通过该矛盾表现的剖析,人们或许能够看到一个从历史中蹒跚而过的真实启功,以及伴随启功出场的特殊社会政治文化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