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雷雨》第二幕劇本原文是什麼
《雷雨》第二幕劇本原文:
(僕人下。朴園點著一枝呂宋煙,看見桌上的雨衣。)
朴(向魯媽)這是太太找出來的雨衣嗎?
魯(看著他)大概是的。
朴(拿起看看)不對,不對,這都是新的。我要我的就雨衣,你回頭跟太太說。
魯 嗯。
朴(看她不走)你不知道這間房子底下人不準隨便進來么?
魯(看著他)不知道,老爺。
朴 你是新來的下人?
魯 不是的,我找我的女兒來的。
朴 你的女兒?
魯 四鳳是我的女兒。
朴 那你走錯屋子了。
魯 哦。--老爺沒有事了?
朴(指窗)窗戶誰叫打開的?
魯 哦。(很自然地走到窗戶,關上窗戶,慢慢地走向中門。)
朴(看她關好窗門,忽然覺得她很奇怪)你站一站,(魯媽停)你--你貴姓?
魯 我姓魯。
朴 姓魯。你的口音不像北方人。
魯 對了,我不是,我是江蘇的。
朴 你好像有點無錫口音。
魯 我自小就在無錫長大的。
朴(沉思)無錫?嗯,無錫(忽而)你在無錫是什麼時候?
魯 光緒二十年,離現在有三十多年了。
朴 哦,三十年前你在無錫?
魯 是的,三十多年前呢,那時候我記得我們還沒有用洋火呢。
朴(沉思)三十多年前,是的,很遠啦,我想想,我大概是二十多歲的時候。那時候我
還在無錫呢。
魯 老爺是那個地方的人?
朴 嗯,(沉吟)無錫是個好地方。
魯 哦,好地方。
朴 你三十年前在無錫么?
魯 是,老爺。
朴 三十年前,在無錫有一件很出名的事情--
魯 哦。
朴 你知道么?
魯 也許記得,不知道老爺說的是哪一件?
朴 哦,很遠的,提起來大家都忘了。
魯 說不定,也許記得的。
朴 我問過許多那個時候到過無錫的人,我想打聽打聽。可是呢個時候在無錫的人,到現在不是老了就是死了,活著的多半是不知道的,或者忘了。
魯 如若老爺想打聽的話,無論什麼事,無錫那邊我還有認識的人,雖然許久不通音信,托他們打聽點事情總還可以的。
朴 我派人到無錫打聽過。--不過也許湊巧你會知道。三十年前在無錫有一家姓梅的。
魯 姓梅的?
朴 梅家的一個年輕小姐,很賢慧,也很規矩,有一天夜裡,忽然地投水死了,後來,後來,--你知道么?
魯 不敢說。
朴 哦。
魯 我倒認識一個年輕的姑娘姓梅的。
朴 哦?你說說看。
魯 可是她不是小姐,她也不賢慧,並且聽說是不大規矩的。
朴 也許,也許你弄錯了,不過你不妨說說看。
魯 這個梅姑娘倒是有一天晚上跳的河,可是不是一個,她手裡抱著一個剛生下三天的男孩。聽人說她生前是不規矩的。
朴 (苦痛)哦!
魯 這是個下等人,不很守本分的。聽說她跟那時周公館的少爺有點不清白,生了兩個兒子。生了第二個,才過三天,忽然周少爺不要了她,大孩子就放在周公館,剛生的孩子抱在懷里,在年三十夜裡投河死的。
朴 (汗涔涔地)哦。
魯 她不是小姐,她是無錫周公館梅媽的女兒,她叫侍萍。
出處:出自劇作家曹禺創作的一部話劇《雷雨》。
(1)雷雨話劇原創第二幕擴展閱讀:
創作背景:
1930年9月,曹禺從天津南開大學考入清華大學外文系插入二年級就讀。他從小就喜愛戲劇,曾積極參加劇社演出京劇《打漁殺家》和易卜生的《玩偶之家》等話劇。對戲劇的酷愛使他產生要寫一部大戲的強烈願望,他開始根據自己多年的親身經歷和見聞,構思話劇《雷雨》。
1931年,「九·一八」事變爆發,清華大學的學生們組織起抗日宣傳隊,曹禺擔任了宣傳隊長。他和宣傳隊的同學們坐火車到保定去宣傳。在火車上遇到了一位姓趙的魁梧大漢,是長辛店鐵廠的工人。
曹禺從心裡欽佩這位工人的愛國之心,他想起自己正在構思的話劇《雷雨》,便有了《雷雨》中魯大海的人物形象。幾經揣摩構思,又用了6個月全神貫注地寫作,曹禺終於完成了《雷雨》的最初創作。1934年7月,《雷雨》首次發表於《文學季刊》1卷第3期。
作者在談到寫作意圖時說,《雷雨》是在「沒有太陽的日子裡的產物」。「那個時候,我是想反抗的。因陷於舊社會的昏暗、腐惡,我不甘模稜地活下去,所以我才拿起筆。
《雷雨》是我的第一聲呻吟,或許是一聲呼喊。」《曹禺選集·後記》又說「寫《雷雨》是一種情感的迫切的需要」「彷彿有一種情感的洶涌的流來推動我。我在發泄著被壓抑的憤懣,毀謗著中國的家庭和社會。」
② 「雷雨」的第二幕,共兩場戲,前一場戲寫 之間的矛盾沖突,後一場戲寫 之間的矛盾沖突
20年代一個夏天,氣候悶熱逼人,室外沒有陽光,天空昏暗,暴風雨即將來臨。周公館的老爺周朴園由於處理礦工罷工,一直忙於公務,回到家裡沒有看到太太蘩漪。客廳里使女四鳳正在濾葯,她的父親魯貴昨天連喝帶賭,欠了別人的債,正厚著臉皮向女兒要錢呢,「如果你不給,我就要把你和大少爺之間的私情張揚出去。」四鳳無奈,只得給他錢打發他走,魯貴一高興,告訴四鳳大少爺周萍和他的繼母蘩漪有亂倫關系,正在這時蘩漪走進客廳,向四鳳打聽大少爺周萍的消息。太太這么一問,她心裡更緊張了,太太又請她母親來,不知安的什麼心。
這時,蘩漪的親生兒子周沖蹦蹦跳跳地跑進來,他對母親說,他想把自己的學費分一半給四鳳,好讓她去上學,因為他正熱戀著四鳳。正當此時,周萍走進了客廳,他說他明天休離家到礦上去,找父親談一談。
周萍是周朴園同他家的一個侍女生的孩子,那時候,他還是個封建官僚家庭的大少爺,與僕人梅媽的女兒梅侍萍相愛,侍萍為他生了兩個兒子,因周家老太爺不同意這門親事,所以在侍生下第二個孩子第三天,大年夜的晚上被趕出家門,她抱著孩子冒著暴風雪投河自盡。後周家幾次搬家。
蘩漪是周朴園的第二個太太,她只比周萍大7 歲,她臉色蒼白,面部輪廓很美,眉目間顯出憂郁,她有些神經症,得不到任何溫情,因而愛上軟弱的周萍。蘩漪讓四鳳的母親魯媽來,就是要讓她把四鳳帶走,重新得到周萍。
午飯後天氣更加陰沉鬱悶。周萍走進客廳,打了個暗號,四鳳從外面跑了進來,他們約定晚上11點到四鳳的屋子相會。蘩漪希望周萍留下陪陪他,她指責周萍當初引誘她,使她現在母親不像母親,情婦不像情婦。周萍冷漠地說:「如果你以為你不是父親的妻子,我自己還承認我是我父親的兒子。」「我盼望這一次的談話是我們最後一次。」她對周萍說:「你不能就這么拋棄我,我不能受周家兩代人的欺負。我要讓你嘗嘗一個女人受傷害時的力量。」
魯媽在四鳳的陪同下來到了客廳,就是當年投河自盡的梅侍萍,當年她並沒有死,被人救了,後來又嫁了兩次,都是下等人。她萬萬沒想到,三十年前她伺候周家的老爺,三十年後,她的女兒又伺候周家的少爺。
周朴園走進客廳,侍萍的無錫口音引起了他的注意,經過盤問,他認出了侍萍,在此之前,他很懷念侍萍,家裡的一切都按照侍萍在時的布置,可當活著的侍萍站在他面前時,他卻厲聲說:「你來干什麼?」「是誰指使你來的?」侍萍憤怒地回答:「命,不公平的命指使我來的。」周朴園決定用錢來解決他們的恩怨,侍萍當面撕碎了5000元支票,她說只想見見他的萍兒。
這時罷工代表魯大海闖了進來,他就是侍萍和周朴園的第二個兒子。周朴園拿出復工合同,原來他用錢收買了另外幾個罷工代表,而准備開除魯大海。魯大海非常憤怒地提露他在包哈爾濱江橋時,故意讓江堤出險,淹死了三千多名工人,發了一筆絕子絕孫的昧心財。周萍上來打了魯大海兩個巴掌,侍萍看到父子、兄弟勢不兩立的慘劇。
晚上,電閃雷鳴,風雨交加。周沖奉母命來給侍萍送100 元錢。四鳳拒絕接收,魯貴卻厚著臉收下了,魯大海知道此事,帶著魯貴把錢退還給周沖,並把周沖趕出門。周萍也冒雨來到魯家,周萍從窗子跳進四鳳的房間,跟蹤而來的蘩漪把窗子關死,進屋拿東西的大海發現了周萍,四鳳羞愧地奪路而逃。
侍萍和魯大海來到周公館找四鳳,侍萍要帶四鳳回家,四鳳不得已向侍萍說出真相,她已經懷了周萍的孩子,如晴天霹靂,他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呀。在四鳳的苦苦哀求下她答應讓周萍帶四鳳走,永遠不要再見到他們。
蘩漪帶周沖來阻止周萍帶四鳳走,周朴園也聞聲而至,他以為侍萍前來認兒子,讓周萍跪下認自己的生母。嚴酷的現實讓四鳳無法承受,她沖向花園,碰到漏電的電線而死,周沖去救她也觸電身亡。周萍開槍自殺了,兩個婦人瘋了。
③ 幫我寫寫雷雨話劇中的第二幕魯大海跟周朴園對坑的那一段的旁白
第二幕情節貌似挺長的。旁白可以描述一下對峙時雙方的表情啊,心裡情緒之類的。例如[朴園在桌上找電報,僕人遞給他;此時周沖偷偷由左書房進,在旁偷聽。
朴 (給大海電報)這是昨天從礦上來的電報。
大 (拿過去看)什麼?他們又上工了。(放下電報)不會,不會。
旁白:此時的大海面色一片蒼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彷彿無法接受工人已經復工的實時。是啊,付出了這么多努力才鼓勵工人起來反抗,本想爭得自己應得的東西,卻沒想到自己的付出這么快就付之流水。
④ 求 高中雷雨話劇第二幕片段 的話劇影視~!!
我有光碟 可以給你發過去 我的郵箱是[email protected]
⑤ 跪求《雷雨》的第二幕梗概
到第二幕,《雷雨》中的主要人物都開始出來,並且矛盾進一步伸展。先是周萍與四鳳的對話,表現了四鳳執意要跟周萍走的信念;而此時的兩人,內心卻又都非常矛盾,感情讓兩人走到一起,而現在周萍同樣也是為了要與四鳳長久在一起而分開。
之後,周繁漪與魯貴的對話,顯現了魯貴的陰險,企圖用自己手中的把柄來威脅周繁漪,把魯貴狡猾的嘴臉暴露無遺,同時也引出了周繁漪內心的恐懼,兩人就這樣的為了各自內心的目的而相互利用。
當魯侍萍來到周家後,與四鳳的對話,讓魯侍萍漸漸感覺到一種異樣的氣氛,並且魯侍萍與四鳳開始有了分歧,魯侍萍堅持讓四鳳跟自己回去,而四鳳則為了周萍捨不得離開周家。魯侍萍與周朴園二人見面後,通過詢問,雙方終於認出彼此就是曾經相愛的人,然而此時的周朴園卻對魯侍萍厲聲指責。他沒有想到魯侍萍還活在世上
,他認為魯侍萍的回來是對自己的報復。
而伴隨著周大海上,與周朴園爭論礦上罷工之事,動手打了周萍,各種矛盾在此刻匯聚,都蠢蠢欲動,伺機待發。
⑥ 求助:話劇《雷雨》第二幕 串場
戲劇作為文學基本體裁的一種,以其獨有的魅力,緊張豐富的劇情,深深地吸引著不同時期的讀者,而作為戲劇中一芳美麗的奇葩,我們又不得不談起曹禺的《雷雨》。
它以反映現實生活為基礎,以豐富的人物台詞為手段,集中體現了各種矛盾沖突,以雷雨般狂飆恣肆的方式,展示了一幕人生大悲劇。深刻地描繪了舊制度必然崩潰的圖景,對走向沒落和死亡的資產階級,給予了有力的揭露和抨擊。
世界本就是不完美的,正是因為有了這種殘缺的美,世界才這樣的可愛而精彩。
讓我們來一起感受《雷雨》的沖擊!
你可以刪減一點~
⑦ 雷雨第二幕簡介
雷雨第二幕簡介:侍萍母子僥幸被人救起後,侍萍帶著二兒子流落他鄉,靠做傭人為生,而大兒子周萍被周家留下。侍萍後又嫁與魯貴並與之生女四鳳。
周朴園所娶的那位小姐沒有為周家生兒育女便去世,周又娶蘩漪,並與之生子周沖。在周朴園封建家長的專制意志下,蘩漪過著枯寂的生活。
周朴園經營礦山等現代產業,常年在外,蘩漪便有機會接近周的大兒子周萍,並與之私通。周萍既懾於父親的威嚴,又恥於這種亂倫關系,對蘩漪逐漸疏遠,並移情於使女四鳳。
(7)雷雨話劇原創第二幕擴展閱讀:
《雷雨》所展示的是一幕人生大悲劇,是不平等的社會里,命運對人殘忍的捉弄。周朴園的專制、冷酷和偽善;周沖的熱情和單純;以及蘩漪對愛情的深摯乃至略顯變態的執著;
痛悔著罪孽卻又不自知地犯下更大罪孽的軟弱的周萍;被侮辱的被捉弄的悲苦的魯媽……還有家庭的秘密,身世的秘密,所有這一切在一個雷雨夜爆發。
最後,有錯的、有罪的,無錯的、無辜的人,竟然一起走向了毀滅。它講述了資產階級周家和城市平民魯家兩個家庭糾結復雜的悲劇故事。
⑧ 求雷雨第二幕的概括,精簡些的。謝了
《雷雨》中的主要人物都開始出來,並且矛盾進一步伸展。先是周萍與四鳳的對話,表現了四鳳執意要跟周萍走的信念;而此時的兩人,內心卻又都非常矛盾,感情讓兩人走到一起,而現在周萍同樣也是為了要與四鳳長久在一起而分開。
之後,周繁漪與魯貴的對話,顯現了魯貴的陰險,企圖用自己手中的把柄來威脅周繁漪,把魯貴狡猾的嘴臉暴露無遺,同時也引出了周繁漪內心的恐懼,兩人就這樣的為了各自內心的目的而相互利用。
當魯侍萍來到周家後,與四鳳的對話,讓魯侍萍漸漸感覺到一種異樣的氣氛,並且魯侍萍與四鳳開始有了分歧,魯侍萍堅持讓四鳳跟自己回去,而四鳳則為了周萍捨不得離開周家。魯侍萍與周朴園二人見面後,通過詢問,雙方終於認出彼此就是曾經相愛的人,然而此時的周朴園卻對魯侍萍厲聲指責。他沒有想到魯侍萍還活在世上 ,他認為魯侍萍的回來是對自己的報復。
而伴隨著周大海上,與周朴園爭論礦上罷工之事,動手打了周萍,各種矛盾在此刻匯聚,都蠢蠢欲動,伺機待發。
⑨ 把《雷雨》劇本第二幕改編成小說
開幕時舞台全黑,隔十秒鍾,漸明。
景--大致和序幕相同,但是全屋的氣象是比較華麗的。這是十年前一個夏天的上午,在周
宅的客廳里。
壁龕的帷幔還是深掩著,裡面放著艷麗的盆花。中間的門開著,隔一層鐵紗門,從紗門望出
去,花園的樹木綠蔭蔭地,並且聽見蟬在叫。右邊的衣服櫃,鋪上一張黃桌布,上面放著許
多小巧的擺飾,最顯明的是一張舊相片,很不調和地和這些精緻東西放在一起。櫃前面狹長
的矮幾,放著華貴的煙具同一些零碎物件。右邊爐上有一個鍾同話盆,牆上,掛一幅油畫。
爐前有兩把圈椅,背朝著牆。中間靠左的玻璃櫃放滿了古玩,前面的小矮桌有綠花的椅墊,
左角的長沙發不舊,上面放著三四個緞制的厚墊子。沙發前的矮幾排置煙具等物,台中兩個
小沙發同圓桌都很華麗,圓桌上放著呂宋煙盒和扇子。
所有的帷幕都是嶄新的,一切都是興旺的氣象,屋裡傢俱非常潔凈,有金屬的地方都放著光
彩。
屋中很氣悶,郁熱逼人,空氣低壓著。外面沒有陽光,天空灰暗,是將要落暴雨的神氣。
開幕時,四鳳在靠中牆的長方桌旁,背著觀眾濾葯,她不時地搖著一把蒲扇,一面在揩汗,
魯貴(她的父親)在沙發旁邊擦著矮幾上零碎的銀傢俱,很吃力地;額上冒著汗珠。
四鳳約有十七八歲,臉上紅潤,是個健康的少女,她整個的身體都很發育,手很白很大,走
起路來,過於發育的乳房很明顯地在衣服底下顫動著。她穿一件舊的白紡綢上衣,粗山東綢
的褲子,一雙略舊的布鞋。她全身都非常整潔,舉動雖然很活潑,因為經過兩年在周家的訓
練,她說話很大方,很爽快卻很有分寸。她的一雙大而有長睫毛的水凌凌的眼睛能夠很靈敏
地轉動,也能斂一斂眉頭,很庄嚴地注視著。她有大的嘴,嘴唇自然紅艷艷的,很寬,很厚
,當著她笑的時候,牙齒整齊地露出來,嘴旁也顯著一對笑渦,然而她面部整個輪廓是很庄
重地顯露著誠懇。她的面色不十分白,天氣熱,鼻尖微微有點汗,她時時用手絹揩著。她很
愛笑,她知道自己是好看的,但是她現在皺著眉頭。
她的父親--魯貴--約莫有四十多歲的樣子,神氣萎縮,最令人注目的是粗而亂的眉毛同
腫眼皮。他的嘴唇,鬆弛地垂下來,和他眼下凹進去的黑圈,都表示著極端的肉慾放縱。他
的身體較胖,面上的肌肉寬馳地不肯動,但是總能卑賤地諂笑著,和許多大家的僕人一樣。
他很懂事,尤其是很懂禮節,他的被略有些傴僂,似乎永遠欠著身子向他的主人答應著「是
」。他的眼睛銳利,常常貪婪地窺視著,如一隻狼;他是很能計算的。雖然這樣,他的膽量
不算大;全部看去,他還是萎縮的。他穿的雖然華麗,但是不整齊的。現在他用一條布擦著
東西,腳下是他剛擦好的黃皮鞋。時而,他用自己的衣襟揩臉上的油汗!
貴 (喘著氣)四鳳!
四 (只做聽不見,依然濾她的湯葯)
貴 四鳳!
四 (看了她的父親一眼)喝,真熱,(走向右邊的衣櫃旁,尋一把芭蕉扇,又走回中間
的茶幾旁聽著。)
貴 (望著她,停下工作)四鳳,你聽見了沒有?
四 (厭煩地,冷冷地看著她的父親)是!爸!干什麼?
貴 我問你聽見我剛才說的話了么?
四 都知道了。
貴 (一向是這樣為女兒看待的,只好是抗議似地)媽的,這孩子!
四 (回過頭來,臉正向觀眾)您少說閑話吧!(揮扇,噓出一口氣)呀!天氣這樣悶熱
,回頭多半下雨。(忽然)老爺出門穿的皮鞋,您擦好了沒有?(拿到魯貴面前,拿起一隻
皮鞋不經意地笑著)這是您擦的!這么隨隨便便抹了兩下,--老爺的脾氣您可知道。
貴 (一把搶過鞋來)我的事不用不管。(將鞋扔在地上)四鳳,你聽著,我再跟你說一
遍,回頭見著你媽,別望了把新衣服都拿出來給她瞧瞧。
四 (不耐煩地)聽見了。
貴 (自傲地)叫她想想,還是你爸爸混事有眼力,還是她有眼力。
四 (輕蔑地笑)自然您有眼力啊!
貴 你還別忘了告訴你媽,你在這兒周公館吃的好,喝的好,幾是白天侍候太太少爺,晚
上還是聽她的話,回家睡覺。
四 那倒不用告訴,媽自然會問你。
貴 (得意)還有?啦,錢,(貪婪地笑著)你手下也有許多錢啦!
四 錢!?
貴 這兩年的工錢,賞錢,還有(慢慢地)那零零碎碎的,他們……
四 (趕緊接下去,不願聽他要說的話)那您不是一塊兩塊都要走了么?喝了!賭了!
貴 (笑,掩飾自己)你看,你看,你又那樣。急,急,急什麼?我不跟你要錢。喂,我
說,我說的是--(低聲)他--不是也不斷地塞給你錢花么?
四 (驚訝地)他?誰呀?
貴 (索性說出來)大少爺。
四 (紅臉,聲略高,走到魯貴面前)誰說大少爺給我錢?爸爸,您別又窮瘋了,胡說亂
道的。
貴 (鄙笑著)好,好,好,沒有,沒有。反正這兩年你不是存點錢么?(鄙吝地)我不
是跟你要錢,你放心。我說啊,你等你媽來,把這些錢也給她瞧瞧,叫她也開開眼。
四 哼,媽不像您,見錢就忘了命。(回到中間茶桌濾葯)。
貴 (坐在長沙發上)錢不錢,你沒有你爸爸成么?你要不到這兒周家大公館幫主兒,這
兩年盡聽你媽媽的話,你能每天吃著喝著,這大熱天還穿得上小紡綢么?
四 (回過頭)哼,媽是個本分人,念過書的,講臉,捨不得把自己的女兒叫人家使喚。
貴 什麼臉不臉?又是你媽的那一套!你是誰家的小姐?--媽的,底下人的女兒,幫了
人就失了身份啦。
四 (氣得只看父親,忽然厭惡地)爸,您看您那一臉的油,--您把老爺的鞋再擦擦吧
。
貴 (洶洶地)講臉呢,又學你媽的那點窮骨頭,你看她!跑他媽的八百里外,女學堂里
當老媽:為著一月八塊錢,兩年才回一趟家。這叫本分,還念過書呢;簡直是沒出息。
四 (忍氣)爸爸,您留幾句回家說吧,這是人家周公館!
貴 咦,周公館擋不住我跟我女兒談家務啊!我跟你說,你的媽……
四 (突然)我可忍了好半天了。我跟您先說下,媽可是好容易才會一趟家。這次,也是
看哥哥跟我來的。您要是再給她一個不痛快,我就把您這兩年做的事都告訴哥哥。
貴 我,我,我做了什麼啦?(覺得在女兒面前失了身份)喝點,賭點,玩點,這三樣,
我快五十的人啦,還怕他么?
四 他才懶得管您這些事呢!--可是他每月從礦上寄給媽用的錢,您偷偷地花了,他知
道了,就不會答應您!
貴 那他敢怎麼樣,(高聲地)他媽嫁給我,我就是他爸爸。
四 (羞愧)小聲點!這沒什麼喊頭。--太太在樓上養病呢。
貴 哼!(滔滔地)我跟你說,我娶你媽,我還抱老大的委屈呢。你看我這么個機靈人,
這周家上上下下幾十口子,那一個不說我魯貴刮刮叫。來這里不到兩個月,我的女兒就在這
公館找上事;就說你哥哥,沒有我,能在周家的礦上當工人么?叫你媽說,她成么?--這
樣,你哥哥同你媽還是一個勁兒地不贊成我。這次回來,你媽要還是那副寡婦臉子,我就當
你哥哥的面不認她,說不定就離了她,別看她替我養女兒,外帶來你這個倒霉蛋哥哥。
四 (不願聽)爸爸。
貴 哼,(罵得高興了)誰知道那個王八蛋養的兒子。
四 哥哥哪點對不起您,您這樣罵他干什麼?
貴 他哪一點對得起我?當大兵,拉包月車,干機器匠,念書上學,那一行他是好好地干
過?好容易我薦他到了周家的礦上去,他又跟工頭鬧起來,把人家打啦。
四 (小心地)我聽說,不是我們老爺先覺礦上的警察開了槍,他才領著工人動的手么?
貴 反正這孩子混蛋,吃人家的錢糧,就得聽人家的話,好好地,要罷工,現在又得靠我
這老面子跟老爺求情啦!
四 您聽錯了吧;哥哥說他今天自己要見老爺,不是找您求情來的。
貴 (得意)可是誰叫我是他的爸爸呢,我不能不管啦。
四 (輕蔑地看著她的父親,嘆了一口氣)好,您歇歇吧,我要上樓跟太太送葯去了,(
端起了葯碗向左邊飯廳走)。
貴 你先停一停,我再說一句話。
四 (打岔)開午飯,老爺的普洱茶先泡好了沒有?
貴 那用不著我,他們小當差早伺候到了。
四 (閃避地)哦,好極了,那我走了。
貴 (攔住她)四鳳,你別忙,我跟你商量點事。
四 什麼?
貴 你聽啊,昨天不是老爺的生日么?大少爺也賞給我四塊錢。
四 好極了,(口快地)我要是大少爺,我一個子也不給您。
貴 (鄙笑)你這話對極了!四塊錢,夠干什麼的,還了點帳,就幹了。
四 (伶俐地笑著)那回頭你跟哥哥要吧。
貴 四鳳,別--你爸爸什麼時候借錢不還帳?現在你手上方便,隨便勻給我妻塊八塊好
么?
四 我沒有錢。(停一下放下葯碗)您真是還帳了么?
貴 (賭咒)我跟我的親生女兒說瞎話是王八蛋!
四 您別騙我,說了實在的,我也好替您想想法。
貴 真的?--說起來這不怪我。昨天那幾個零錢,大帳還不夠,小帳剩點零,所以我就
耍了兩把,也許贏了錢,不都還了么?誰知運氣不好,連喝帶賭,還倒欠了十來塊。
四 這是真的?
貴 (真心地)這可一句瞎話也沒有。
四 (故意揶揄地)那我實實在在地告訴您,我也沒有錢!(說畢就要拿起葯碗)。
貴 (著急)鳳兒,你這孩子是什麼心事?你可是我的親生孩子。
四 (嘲笑地)親生的女兒也沒法把自己賣了,替您老人家還賭帳啊?
貴 (嚴重地)孩子,你可明白點,你媽疼你,只在嘴上,我可是把你的什麼要緊的事情
,都處處替你想。
四 (明白地,但是不知他鬧的什麼把戲)你心裡又要說什麼?
貴 (停一停,四面望了一望,更近地逼著四鳳,佯笑)我說,大少爺常更我提過你,大
少爺他說--
四 (管不住自己)大少爺!大少爺!您瘋了!--我走了,太太就要叫我呢。
貴 別走,我問你一句,前天!我看見大少爺買衣料,--
四 (沉下臉)怎麼樣?(冷冷地看著魯貴…
貴 (打量四鳳周身)嗯--(慢慢地拿起四鳳的手)你這手上的戒指,(笑著)不也是
他送給你的么?
四 (厭惡地)您說話的神氣真叫我心裡想吐。
貴 (有點氣,痛快地)你不必這樣假門假事,你是我的女兒。(忽然貪婪地笑著)一個
當差的女兒,收人家點東西,用人家一點錢,沒有什麼說不過去的。這不要緊,我都明白。
四 好吧,那麼您說吧,究竟要多少錢用。
貴 不多,三十塊錢就成了。
四 哦,(惡意地)那您就跟這位大少爺要去吧。我走了。
貴 (惱羞)好孩子,你以為我真裝糊塗,不知道你同這混帳大少爺做的事么?
四 (惹怒)您是父親么?父親有跟女兒這樣說話的么?
貴 (惡相地)我是你的爸爸,我就要管你。我問你,前天晚上--
四 前天晚上?
貴 我不在家,你半夜才回來,以前你干什麼?
四 (掩飾)我替太太找東西呢。
貴 為什麼那麼晚才回家?
四 (輕蔑地)您這樣的父親沒有資格來問我。
貴 好文明詞!你就說不上你上哪去呢。
四 那有什麼說不上!
貴 什麼?說!
四 那是太太聽說老爺剛回來,又要我檢老爺的衣服。
貴 哦,(低聲,恐嚇地)可是半夜送你回家的那位是誰?坐著汽車,醉醺醺,只對你說
胡話的那位是誰呀?(得意地微笑)。
四 (驚嚇)那,那--
貴 (大笑)哦,你不用說了,那是我們魯家的闊女婿!--哼,我們兩間半破瓦房居然
來了坐汽車的男朋友,找為這當差的女兒啦!(突然嚴厲)我問你,他是誰?你說。
四 他,他是--
〔魯大海進--四鳳的哥哥,魯貴的半子--他身體魁偉,粗黑的眉毛幾乎遮蓋他
的銳利的眼,兩頰微微地向內凹,顯著顴骨異常突出,正同他的尖長的下巴,一樣地表現他
的性格的倔強。他有一付大而薄的嘴唇,正和他的妹妹帶著南方的熱烈的,厚而紅的嘴唇成
強烈的對照。他說話微微有點口吃,但是在他感情激昂的時候,他詞鋒是銳利的。現在他剛
從六百里外的煤礦回來,礦里罷了工,他是煽動者之一,幾月來的精神的緊張,使他現在露
出有點疲乏的神色,胡須亂蓬蓬的,看上幾乎老得像魯貴的弟弟,只有逼近地觀察他,才覺
出他的眼神同聲音,還正是同他妹妹一樣年輕,一樣地熱,都是火山的爆發,滿蓄著精力的
白熱的人物。他穿了一件工人的藍布褂子,油漬的草帽在手裡,一雙黑皮鞋,有一隻鞋帶早
不知失在那裡。進門的時候,他略微有點不自在,把胸膛敞開一部份,笨拙地又扣上一兩個
扣子,他說話很簡短,表面是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