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文學作品<根>的介紹
二十年前,當《根》風靡美國的時候,它是被列在「非小說類暢銷書」中的。
1977年4月,美國國家書籍獎金委員會把歷史特等獎授予了《根》,以表彰這部「非
虛構的歷史作品」。但是它二十年來在全世界的流傳表明,讀者們通常並不是把
《根》當作一般意義的歷史來閱讀,他們更多的是沉浸在對《根》所描述的家族命
運的關切之中,為它深刻的主題、活生生的形象和豐富的情感所打動。《根》更應
該是一部文學作品,是一部優秀的歷史小說。雖然作者信誓旦旦地說他怎樣在塵封
的故紙堆中尋找歷史的線索、書中的人物怎樣是他的爺娘祖奶奶,這些都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的歷史真實性是融合在它的藝術價值之中的。
因此《根》應該進入世界文學名著的行列。
強調《根》是文學作品,並不意味我們貶低它的歷史含量和認識價值,恰恰相
反,形象大於思想,正是它的藝術再現,使讀者們更深刻地認識了美國黑人乃至美
國的一段歷史。
回顧美國文學,以最敏感的黑人問題為題材的作品已形成了一個專門的類別,
據說其中是《湯姆大伯的小屋》、《飄》和《根》影響最大,最有代表性。其實,
前兩部作品還不能和《根》相比,完全以黑人的生活為主要情節且以黑人為主人公
的作品,《根》是有開創意義的。尤其它的獨特的敘述方式,「從頭道來」,從
「根」挖起,以一代一代黑人的命運,以他們的苦難和追求,雄辯地展示了主題,
賦予了《根》以史詩的光輝。
《根》挖掘了一條美國黑人之根。這條根開始在1750年早春,西非甘比亞河上
的嘉福村。這是作者所稱由他上推七代的祖先降生之地,這條根也是所有美國黑人
之根的代表和象徵。請看康達·金特從出世到被白人奴販即「土霸」擄掠去之前,
那一段非洲部落的生活是多麼淳樸和諧。那播種和豐收季節的歌舞與祈禱、篝火前
的長老議事會、森林中的男子成年典禮……這一切都顯示著他們人與人之間的關系
是優雅自如的,是和諧的;而那晨霧盪漾的肯必·波隆河上,獨木舟劃破了平靜的
水面,驚醒了狒狒,驚散了野豬,林間百鳥鳴囀,河上蒼鷺齊飛……這又是一個多
么和諧的自然環境!人們常說應該以人與人的關系、人與自然的關系如何來檢測一
個民族的文明程度,應該看到,康達·金特的民族決不是野蠻的。野蠻的是把他們
當獵物擄掠去的白人「土霸」。這個後來成為美國黑人的家族的苦難史就是從康達
·金特被捕捉開始的,他們的非洲之根就從此處斷了。
曾有人批評《根》所描繪的非洲生活情景過於理想化和浪漫化了,不夠真實。
這樣的指摘其實還是一個歷史小說中「歷史」和「小說」之間關系的老問題。《根》
不是功能學派的社會人類學考察報告,它的細節應該服從它的主題和更深刻的歷史
真實。當第一代黑奴在遙遠的異鄉受盡凌辱又孤苦無告時,那隻能在夢中相見的故
土自然也就顯得和天堂一樣美好。作者所寫的是一個民族的象徵的歷史,那非洲的
根已被注入了深層的含義,是終極追求的代稱。
盡管已經有很多作品記錄了美國黑人所遭受的苦難,但讀一讀《根》仍然會使
我們的心為他們的苦難而震顫。從越洋運奴船上那些「土霸」們種種令人發指的暴
行,到美國南方種植園里無窮無盡的苦役,黑人們是生活在血淚之中。讀者不會忘
記這樣一個情節:在黑奴拍賣台上,一位黑人母親當眾摔死了自己親生的嬰兒,為
的是「你們對我所做的一切,休想再做到我孩子身上」。白人們對她做了什麼?不
必細說我們就可以想像這位母親所蒙受的必然比死亡還要慘烈可怕,以致他不惜摧
毀女兒剛剛獲得的生命,免得她再經歷母親的苦難。然而《根》更突出了美國黑人
精神上所受的虐待,那種失去了人的尊嚴而給心靈帶來的痛苦。書中反復地指出:
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知道自己是什麼人,是從哪兒來的;而「土霸」們最惡毒之處
就是不讓黑人有自己的語言、自己的風俗,讓他們不知道自己的「根」。因此,黑
人們無法真正得到解放。用書中的話來說:「就是為白人工作一千年後,你還是黑
奴。」沒有了來歷,沒有了歸屬感,黑人們只能世世代代被賣來賣去,即使在廢奴
以後,也只能是茫然的漂泊者。「我漂泊,我旁徨,蘭斯頓·休斯之語也正是代表
了這種心態。《根》就是把這種歸屬感的尋求作為己任,在一個黑人家庭七代的歷
史中開辟艱苦的探訪之路。
經過十二年的探索,作者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根」。他把這一過程寫在了小說
的最後部分,增加了此書的紀實色彩。他通過祖祖輩輩口耳相傳的片言只語的非洲
話,終於找到了甘比亞河畔祖先的村落,找到了他的黑奴第一代祖先康達·金特的
來歷。
掘到這條「根」是很了不起的,也使全書的主題完成了自己的樂章。受此鼓舞,
事實上七十年代末許多美國黑人也掀起了一股尋根熱潮。但是,是不是找到了自己
祖先的村落也就真正找到了自己的尊嚴和價值了呢?恐怕不盡如此。美國的黑人問
題是一個社會問題,而種族問題只是這個問題的標簽。找到了種族意義上的根,並
不等於找到了解決這個社會問題的根。割斷黑人的民族傳統,以蒙昧壓制他們,並
不是白人統治者肆虐的主要手段,至少不是唯一手段。即使到今天,即使在一些方
面的境遇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改善,即使尋到了根,美國黑人要想獲得真正的平等、
自由與解放,他們也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不過那是《根》以外的事情了。
其實《根》不僅挖掘了美國黑人之根,它也必然觸及美國白人之根。
美國是白人統治的國家,黑人是以奴隸的身份被強制送到美洲大陸的。因此白
人是主人。書中就描寫了幾位不同的主人:買下康達的約翰主人冷酷殘暴,他的哥
哥華勒主人「富有同情心而仁慈」,買下濟茜的李主人下流無恥,是十足的人渣,
墨瑞主人又似乎分外開通。然而所有這些主人--「好」主人和壞主人,都有一個
共同處,那就是一切必須按照白人的規則行事,黑人永遠只能聽任宰割,在主人面
前只能說「是」。在這個黑白分明的世界裡,就白色主人整體而言,偽善和殘暴只
是對黑人交替使用的手段。對這一點,《根》揭露得很清楚。幾個不同面目的白人
主人其實都有這一根靠奴隸制度以自肥的根。
美國的白人來自何處?他們不用探尋也知道,來自歐洲。到「新大陸」來尋發
財夢的人,大多數是走投無路而背井離鄉。他們當中冒險家、受迫害者、破產者和
賭徒有的是。在美洲這塊「充分自由」的土地上,他們的劣根性在對待有色人種時
便不再受倫理道德乃至法律的約束而得以自由地表現。因為他們的意志就是法律,
他們的慾望就是倫理。正如書中的黑人所說:「在他們成立一個新殖民地後,首先
就蓋一座法院,以通過更多的法律,然後再蓋一間教堂來證明他們是基督徒。」魯
濱孫靠火槍和《聖經》征服了星期五,美國的白人征服者也是靠這兩樣役使他們的
奴隸。當他們靠剝削黑人致富了,甚至當他們的孩子吃黑人奶媽的奶長大了,他們
仍然沒有忘記給黑人奴隸多加一條鎖鏈。書中不止一次借鱷魚和小男孩的故事嘆道:
這是一個思將仇報、弱肉強食的世界。白人對黑人是有太多的歷史欠賬,時至今日
也沒有真正解決的美國黑人問題就是蓄奴制和種族歧視的後果,也是美國的一條病
根。
美國常常以「最民主、最自由、最講人權」自詡,而《根》正是向世人揭示了
最沒有民主、最沒有自由、最沒有人權的黑人家族的歷史,它的社會認識意義與
《美國的悲劇》、《憤怒的葡萄》等美國文學史上的名篇是一致的。
《根》當然不是一部完美的作品,在它問世之初就有頗多爭議。但是經過了二
十年時間的沖刷,它沒有淹沒在無數過眼即逝的暢銷書中,說明它具有名著的生命
力。也正因為此,它值得我們進一步指出它的不足之處。
作者把主題建立在「尋到根就尋到一切」這一觀念上,他希望黑人尋到根就尋
到了尊嚴;白人尋到根就能了解和理解黑人;天下所有人都來尋根,就能相容相通。
這只能是一個善良的願望。我們尊重這個願望,希望這個願望能促進人類的和睦相
處;但是從思想意義上說,與前人的作品相比,《根》的主題並沒有本質的突破。
所以書中的黑人們大多是在忍耐、順從和對劇變的恐懼中度過一生。當他們得到自
由,經營有成以後,自建的教堂、草地上野餐便成了他們莫大的快樂。
《根》在藝術上的成功顯而易見。它塑造的人物各有特色,即使身份相似,性
格也決不雷同。最為人難忘的自然是康達·金特和雞仔喬治。前者的剛強堅毅、後
者的聰明善良和乖巧浮浪莫不躍然紙上。幾個白人主人也描寫得栩栩如生不落俗套。
尤其是華勒主人,他有教養。仁慈、寬容,作為醫生四處救死扶傷,可是一旦他覺
得自己的規矩被侵犯就立刻變得冷酷殘忍。這個白人形象很有代表性。
作者是以寫家史的心態來創作,因此這部作品沒有小說傳統的結構方式。它大
體按照二百多年的時間順序安排情節,詳略得當,只是有關斗雞的描寫,雖然精彩
但有些沖淡主題。它的敘事質朴自如,引人入勝。它以飽滿的感情、豐富的想像力
和優美細膩的筆觸撥動讀者的心弦,使我們讀完這本書掩卷沉思之時,會想到更多
的東西--關於「根」
② 簡答韓少功「文學的根」多層含義。
(一)城市文化尋根:
進行城市文化探索的作家不在少數,如劉心武在《鍾鼓樓》中描述了北京當代平凡卻多姿多彩的市井民情;馮驥才在《三寸金蓮》中則再現了中國男性對女性的歧視與把玩。在這類作家中鄧友梅和陸文夫表現猶為突出,堪稱"南北兩大家"。
鄧友梅在1956年以短篇小說《在懸崖上》成名。進入新時期之後,他先是推出幾部軍事題材作品,以後就把創作目光集中到北京市井生活上,寫下了一系列"京味兒"小說,其中的代表作《那五》和《煙壺》分別獲得第二、三屆中篇小說獎,其餘還有《尋訪"畫兒韓"》、《雙貓圖》、《"四海居"軼話》、《索七的後人》等。這些具有濃烈民俗風味的市井小說,多將故事背景放在已逝的舊時代,勾畫了上至王孫貴族、八旗子弟,下至社會底層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物,具有獨特的審美韻味。
《那五》以三、四十年代舊中國北京的商業化社會為背景,刻劃了一個"倒驢不倒架"的前清子弟那五欲求生於社會的尷尬情態。《煙壺》則從另一角度表現八旗子弟的再生,描寫了破落貴族烏世保如何學得畫鼻煙壺內畫的絕技從而走上自食其力道路的過程。鄧友梅的作品運用了地道的京白土語,並對各種傳統習俗禮儀進行了精心的刻劃,即使僅僅從民俗學的角度,他的創作也是不可多得的。
陸文夫生於長於江南市井,他的小說多取材於蘇州小巷的凡人瑣事,如飲食起居、婚喪嫁娶,語言風趣而溫和,從整體氛圍上反映出歷史悠久的吳越文化的底韻。他的代表作,中篇小說《美食家》塑造了一個耽於美食的房屋資本家朱自治的形象,描寫他在解放前後四十餘年專心口腹之慾並在文革後以此成為社會知名的美食家的奇特經歷。作品中的敘述者高曉庭作為一個革命者和新中國的建設者,他的經歷是我國政治經濟生活的一個縮影,尤其是他的"飯店革命",反映出左傾年代經濟工作的嚴重失誤。但作品最令人青睞的地方顯然不在於對上層建築的點評,而在於其中展現出的那個別具藝術魅力的美食世界及其背後豐厚了江南民俗色彩。
在鄧友梅和陸文夫的作品中,對地方風俗的描寫成為一大特色。如在《那五》中,因那五要學唱戲,引出下面一番敘述:
"這票房有窮富之分,票友有高下之別。一等票友,要有閑,有錢,還要有權。有閑才能下功夫,從毯子功練起;有錢才能請先生,拜名師,置行頭;有權才能組織人捧場,大報小報上登劇照,寫文章。二等的只有錢有閑,也能出名,可以租檯子,請場面,唱旦的可以花錢拜名師。然後請姜妙香、言菊明等名角傍著唱。三等的既無錢又無權,也要有條好嗓子,有個刻苦功,練出點真本事,叫內外行都點頭,方能混飯吃。"
這段對行內規矩的介紹,一般讀者當然無從了解,讀來便油然生出趣味。再如,《美食家》中寫到主人公朱自冶選擇茶樓的講究:"蘇州的茶館到處有,那朱自冶為什麼獨獨要到閶門石路去呢?有考究。那間大茶樓上有幾個和一般茶客隔開的房間,擺著紅木桌、大藤椅,自成一個小天地。那裡的水是天落水,茶葉是直接從洞庭東山買來的;煮水用瓦罐,燃料用松枝,茶要泡在宜興出產的紫砂壺里。"
區區的飲茶,居然有如許多的講究,如許多的規則--當一件事情開始形成某種秩序後,它的秩序本身往往就具有了意義,所謂的"文化"就在此出現了。小說中的"我"所深惡痛絕的朱自冶的這些"窮講究",多年後,竟然得到了社會的肯定,並成為代表蘇州城的寶貴的"歷史文化"--這也許就是小說所要表達的:"文化"既已形成,就不容否定,它本身已經成為"審美的對象",具有了頑強的生命力。
鄧友梅與陸文夫的小說,都善於用經過提煉的口語化語言來表現自己所熟悉的一方風土,正如鄧友梅所說,他"嚮往一種風俗畫式的小說,如美術作品中的'清明上河圖'那樣。有審美作用,認識作用,也為民俗學者提供一點參考資料。" 這兩位作家的作品雖然未必有重建中國的民族文化的強大作用,但在他們娓娓講述人物的故事的時候,卻的確展現出了時下已經少為人知的文化傳統,在令讀者感受到某種審美愉悅的同時,傳達出一種醇厚的民俗韻味。
(二)鄉野文化尋根:
與前一類"尋根文學"相比,傾向於表現鄉野粗朴甚至鄙陋狀態的作品更多,表現的領域也更加廣泛。如汪曾祺表現"桃花源"式的傳統生活的《大淖記事》、張承志表現蒙古草原人民生活的《黑駿馬》、路遙關於城鄉交叉地帶的描寫、莫言關於高密東北鄉自己祖輩的生活秘史的講述,其它如賈平凹表現秦漢文化的"商州系列小說"、李杭育表現吳越文化葛川江系列小說、鄭萬隆表現大興安嶺少數民族生活的"異鄉異聞"系列、扎西達娃表現帶有宗教神秘色彩的高原藏民文化心態小說等等。
其中《黑駿馬》是非常優秀的一部作品,這部中篇小說以深沉優美的語言和濃烈的感情色彩,贊頌了草原女性的博大胸襟和頑強的生命力,表達了對"母親"、"土地"的深深熱愛。另外,路遙的《平凡的世界》也因展現了廣闊的城鄉地域和社會現實、生動地描繪了青年人頑強的生活歷程,而受到廣大的讀者的歡迎。
在眾多的作品中,韓少功的中篇小說《爸爸爸》被很多人視為"尋根文學"作品的典型代表。這部小說敘述了一個遙遠不知所在的山寨"雞頭寨"及其自稱刑天後裔的居民們蒙昧而充滿神秘色彩的生存狀態。小說以一個痴呆兒"丙崽"為中心人物,描述雞頭寨奇異的風俗、來歷,雞頭寨百姓與正常世界的隔絕,他們與雞尾寨的"打冤"及戰敗後遺棄老人和孩子舉族遷徙的經過。
作品中,"雞頭寨"有很多怪異的習俗,如他們迷了路要趕緊撒尿、罵娘,以驅趕所謂的"岔路鬼";他們的居民會患一種名為"挑生蟲"的怪病,症狀是"吃魚腹生活魚,吃雞腹生活雞",其治療方法居然是喝白牛血後學三聲公雞叫;山上的語言也與別處不同,例如把"說"說成"話",把"父親"稱為"叔叔",把"姐姐"稱為"哥哥"。然而,無疑,雞頭寨是一個自給自足的"小社會",它有自己的神話傳說,有自己的文字歷史,有自己的風俗習慣,處事規則,甚至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語言模式--即,它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文化"。雞頭寨無疑是一個奇異的地方,然而似乎它又真的有可能存在於某個角落。
小說中的中心人物丙崽身上,也有許多奇異之處。他長大十幾歲,卻只會說兩個詞:"爸爸"和"×嗎嗎"。與他同齡的孩子,一個個長成壯年漢子,他卻仍然"只有背簍高,仍然穿著開襠的紅花褲。母親總說他只有'十三歲',說了好幾年,但他的相明顯地老了,額上隱隱有了皺紋"。他"眼目無神,行動呆滯,畸形的腦袋倒是很大,像個倒豎的青皮葫蘆,以腦袋自居,裝著些古怪的物質。……見人不分男女老幼,親切地喊一聲'爸爸'。要是你沖他瞪一眼,他也懂,朝你頭頂上的某個位置眼皮一輪,翻上一個慢騰騰的白眼,咕嚕一聲'×嗎嗎',調頭顛顛地跑開去。他輪眼皮是很費力的,似乎要靠胸腹和頸脖的充分准備,才能翻上一個白眼。調頭也很費力,軟軟的頸脖上,腦袋像個胡椒碾晃來晃去,須沿著一個大大的弧度,才能成功地把頭穩穩地旋過去……"傳說丙崽的降生是因為他的母親殺死了一隻蜘蛛精。他被雞頭寨的孩子們任意欺侮,似乎毫無做人的樂趣,但小說結束處雞頭寨的老弱病殘都服毒自盡了,喝了雙倍分量的丙崽卻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在作品中,後生仁寶身上明顯具有"阿Q"的影子,甚至當描寫到他的時候作品的語言也開始帶有魯迅式反諷的味道。然而作品中更具象徵意義的人物卻應該是那個痴呆兒丙崽。丙崽只會說兩個詞語,在他的感覺世界裡,外界被概括為簡單而抽象的兩極:"好"與"壞"、"喜"與"憎"。丙崽的存在似乎毫無價值,"活著還不如死了的好"。然而恰恰是他總是活著,永遠穿著開襠褲,掛著鼻涕,長著膿瘡,垂著碩大無比而又空空如也的腦袋,額上布滿皺紋--一個永遠停滯在"十三歲"的小老頭。 這個形象象徵了人類自身時常會遭逢的一種境遇,一種無力把握世界、無法表述自我、弱小無助渾渾噩噩的存在狀態。他的長存不死,則象徵了人類自身永恆的虛弱與渺小。
在一個封閉狀態中產生出自身的文化,而這種"文化"最終又阻礙著"文明"的發展。雞頭寨是如此,多少年中"中國"似乎也是如此,而地球上的整個人類社會又何嘗不是如此?在八十年代中期,像《爸爸爸》這樣具有象徵意味的作品還有很多,如韓少功的《歸去來》、《女女女》,汪曾祺的《大淖記事》等,這些作品描寫的地域大多遠離現代文明,處於封閉和凝滯的狀態,因而較好地保存了原初的文化形態,映照出我們民族乃至人類遠古的歷史和生活方式,從而具有了一定的歷史厚度與文化象徵意義。在尋根作家中,青年作家阿城應該說是最具獨特個性與高超藝術功力一位。他的代表作"三王"《棋王》、《樹王》、《孩子王》在世界范圍內,引起了漢學家們極大的熱情關注。他作品中對道家境界和儒家風骨的表現,直到今天還有人在爭議與探討。
在以上涉及的這些"文化尋根"文學作品中,與前期相比有一個很大的變化是在對"人"的表現上。這些作品中的人物不再是超越一切之上的神或英雄,甚至也不再是作者努力要表現的作品重心,它只是眾多生命形式的具體表現。在他們背後,隱藏著一隻巨大的無形的手,這只"手"控制操縱著包括典型在內的一切生命。揭示個體,實際上也就是揭示全體,個人的悲喜屬於全體。在阿城、韓少功等尋根派代表作家的小說中,生命和文化的相互制約、沖突、適應,得到了較為充分的表現。這些生命已經不再是單純的人性體現者,而是刻上了深深的文化烙印,反過來說,尋根作家筆下的人物,是附著於文化之上的生命符號。
③ 中國當代文學史,文學「尋根 」尋什麼根
1985年韓少功率先在一篇綱領性的論文《文學的"根"》中聲明:"文學有根,文學之根應深植於民族傳統的文化土壤中",他提出應該"在立足現實的同時又對現實世界進行超越,去揭示一些決定民族發展和人類生存的迷。"
在這樣的理論之下作家開始進行創作,理論界便將他們稱之為"尋根派"。
④ 韓少功《文學的根》何時何地發表
2001年3月於山東文藝出版社出版。作者是韓少功。
本書寫的是生命取決於創造,而不取決於守成。一個有創造力的民族,用不著擔心自己的文化傳統潰散絕滅,正像一個有創造力的人,用不著擔心自己失去個性等內容。
⑤ 韓少功的《文學的根》中提出的文學的根是什麼啊
你好
「根」是指傳統意識、民族文化心理
⑥ 韓少功的小說什麼被稱為尋根文學的
《爸爸爸》
通過《爸爸爸》解剖了古老、封閉近乎原始狀態的文化惰性,明顯內地表現了對傳統文容化持否定批判的態度。韓少功基本上屬於一個寫實的作家,但由於他對楚巫文化和《離騷》浪漫傳統的推崇,在他以強烈的憂患意識審視民族劣根性的同時,以寓言、象徵等藝術手段,重新復活了楚文化中光怪陸離、神秘瑰奇的神話意味,使文本塗抹上浪漫神秘的色彩,給人留下了無窮的回味與思考。我們說過,「尋根小說」大都採取一種貌似傳統寫實的敘述方式,《爸爸爸》用的卻是類似荒誕的「寓言體」,可能是個例外。
⑦ 1985年四月韓少功在{{作家}}上發表了什麼一文
《文學的「抄根」》
1985年襲4月號《作家》發表韓少功的《文學的「根」》,由此揭開了尋根文學的帷幕,其「絢麗的楚文化流到哪裡去了」的呼喚和到相當數量的青年作家和理論家的熱烈響應,從尋文學的根到尋文化的根,終於形成一股有意識、有理論、有創作主張和創作實績的文學,「尋根」的浪潮,促成了新文學時期小說的第二次審美觀的大變動。
⑧ 尋根文學的根是真像還是幻覺
不是真像,是作者虛構出來的,你看一下尋根文學的理論綱領就知道了。內尋根文學的作家主容要有韓少功,阿城,王安憶是個多產的作家,不能說是尋根文學作家,但她的《小鮑庄》堪稱尋根文學的經典。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尋根文學作品的一個特點:思想性比文學性要高。我這里所說的文學性主要是形象性。這是因為這些作者缺乏對他們所表述的文學世界真切的感受。尋根文學的作家基本上都是知青,由於他們在特殊的歷史環境成長,這決定他們的知識結構遠離傳統文化,一個五四新文學,文革文學,都是反傳統文化的,所以知青作家大多對傳統文化很陌生。八十年代中期,經歷傷痕反思改革文學的洗禮,新時期作家發現現代文學有「歐化」的傾向,而對傳統的文化的吸收太少,遂回歸中國傳統文化——「尋根」。尋根的「尋」,很有意思,是個動詞,因為本來沒有或者流失,所以要尋找。所以,無論是韓少功《爸爸爸》里落後的雞頭寨,還王安憶的小鮑庄,都是遠離現實生活的偏遠、落後、閉塞的山村,因為他們認為,中國的根在鄉土農村,在傳統文化中。